俄罗斯基洛夫——基洛夫是俄罗斯西部腹地的一个小城市，距离乌克兰的前线大约1000英里。在基洛夫，一开始很少有人想要的战争继续在当地的墓地里埋满坟墓。但大多数居民现在似乎同意弗拉基米尔·普京总统的观点，即流血是必要的。

“美国和北约让我们别无选择，”弗拉德说，他是俄罗斯一支风暴部队的指挥官，自从一年前签约参军以来，他已经三次受伤。他要求只透露他的名字，因为他仍然是一名现役士兵。

今年春天在乌克兰的战斗中，弗拉德身上留下了40片弹片，他被送回家休养。一旦痊愈，他计划重返战场。“我要回去，因为我想让我的孩子们为我感到骄傲，”他说。“你必须培养爱国主义精神。否则，俄罗斯将被吃掉。”

埃琳娜·斯米尔诺娃(Elena Smirnova)的兄弟们自2022年9月被征召入伍以来一直在乌克兰作战，她说，她为他们“为祖国服务”而不是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感到骄傲。

尼娜·科罗塔耶娃(Nina Korotaeva)每天都在一家志愿者中心缝制网和防无人机迷彩毯，她说，她对这些年轻人的死亡感到“非常同情”，但他们的牺牲是不可避免的。“我们别无选择，”科罗塔耶娃说。“我们必须保卫我们的州。我们不能就这么同意分手。”

上个月对基洛夫的访问显示，许多俄罗斯人坚信，他们的国家正在与西方进行一场事关生死的战争。西方向乌克兰提供了超过1000亿美元的军事援助，包括尖端武器，以抵御俄罗斯的入侵——这些援助大幅增加了俄罗斯的伤亡人数。

采访显示，克里姆林宫在动员公众支持战争的同时，也掩盖了战争的全部可怕后果。基洛夫的一些居民说，他们仍然觉得这场战争难以理解，而其他失去亲人的人则坚持认为，这场战斗一定是为了更高的目的。

今年春天，一枚美国提供的HIMARS导弹击中了她的基地，她22岁的男友尼基塔·鲁萨科夫(Nikita Rusakov)和其他至少20名士兵一起丧生。奥尔加·阿基希纳(Olga Akishina)说，她发现很难谈论他。相反，她滔滔不绝地讲了将近一个小时，关于北约在乌克兰的基地和那里讲俄语的人的“灭绝”——呼应了克里姆林宫为这场战争提供的毫无根据的理由，这些理由在国家电视台上频繁重复。

“当然，如果他没有死，对我和他的家人来说肯定会高兴得多，”秋篠弥说。但我知道，这是保护这些人的必要措施。”

《华盛顿邮报》记者是应玛丽亚·布蒂娜的邀请前往基洛夫的。布蒂娜是一名俄罗斯公民，因被判为未注册的外国代理人而在美国联邦监狱服刑15个月。在美国的这些年里，布蒂娜一直是枪支权利和其他保守事业的倡导者。她获释后被驱逐出境，但在俄罗斯被视为英雄，现在她在俄罗斯议会下院国家杜马(State Duma)代表基洛夫。

Butina办公室组织了对休现役士兵、受伤军人、士兵家属、志愿者、当地医务人员和年轻的警察学员的采访。布京娜坚持让她的助手康斯坦丁·西奇欣(Konstantyn Sitchikhin)旁听大部分谈话，这意味着有些人可能觉得无法畅所欲言。有时，西奇欣会打断他，告诉年轻的学员，例如，说话要“小心和爱国”。

《华盛顿邮报》还单独或通过电话采访了几位人士。

布蒂娜说，她发出邀请是因为她仍然相信与西方的对话，并希望《华盛顿邮报》报道“真相”。但她坚称，西奇欣接受采访是必要的。“我们需要感觉到我们可以信任你，”布蒂娜说。“我建议你建造桥梁，而不是围墙。”

《华盛顿邮报》接受了布蒂娜的邀请，因为它允许记者进入莫斯科以外的一个城市，否则在那里进行报道可能会有风险。自入侵以来，俄罗斯当局禁止对战争或军队的批评，并以间谍罪等严重罪行逮捕和指控记者。记者也经常受到监视。

布京娜的助手西奇欣提到了一种恐惧气氛。他说:“你要明白，我们处于战争状态，这里的人把你视为敌人。”“我只是想保护我关心的人。”

Akishina的男友在导弹袭击中丧生。在接受《华盛顿邮报》采访一天后，她发了一条短信说，她后悔接受了一家美国报纸的采访。

“你很可能会被要求以一种对报纸编辑有益的方式呈现文章中的材料，”她写道。

她写道，“我不希望我的报道和我们的照片下出现指责我们的国家和我们的总统为我们军队的死亡负责的标题。”她还说，今年3月，78%的俄罗斯人投票支持普京连任，这证明了公众对这场战争的广泛支持。(独立观察人士表示，俄罗斯大选未能达到民主标准，真正的挑战者被禁止参选，普京控制了所有媒体。)

“事实是，向乌克兰提供武器的美国和欧盟国家应该为我们的人，以及顿巴斯和别尔哥罗德的平民的死亡负责，”Akishina写道。

6月12日星期三，成千上万的人挤在基洛夫的主要广场上庆祝俄罗斯日，在温暖的阳光下随着爱国摇滚歌曲摇摆。柳博夫也在其中，她抱着儿子安东(Anton)身穿制服的肖像，泪流满面。

“我每天都在哭，”柳博夫说的是今年春天被证实死亡的39岁的安东。

柳博夫说，她参加了庆祝活动，希望能暂时忘却悲伤。但是跳舞、幸福的家庭和激动人心的音乐有时淹没了她的话，这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不想让每个人都和我们一起悲伤，”她说，“但我不能接受这个。”

Anton在乌克兰东部城市Avdiivka附近被机枪扫射身亡。经过数月的激烈战斗，俄罗斯于今年2月占领了这座城市。安东在袭击的前一晚给她打了电话，告诉她他“坐上了一张单程票”——一个自杀式的任务。当她最终取回儿子的尸体时，她被警告不要打开棺材。

柳博夫说，她不明白这场战争的原因，不明白俄罗斯在和谁作战，也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儿子自愿参军。但她坚持认为他的死没有白费。“他这么做是为了我们，”她微微一笑，“也是为了俄罗斯。”

《华盛顿邮报》通过一个军人家属社交媒体页面与柳博夫取得联系，独立安排了对她的采访。《华盛顿邮报》只透露了她和她儿子的名字，因为有可能遭到当局的强烈反对。

对柳博夫和基洛夫其他十几个人的采访，突显了一种惊人的两重性:许多俄罗斯人要么在亲人的死亡中挣扎，要么带着严重的伤势返回家园，有些人在积极参与志愿者工作，但还有很多人基本上没有受到这场战争的影响。这场战争已造成数千名乌克兰平民死亡，并摧毁了整座城市。

在圣母玛利亚诞生教堂的入口处，一本由基洛夫首席主教马克·斯洛博德斯基(Mark Slobodsky)撰写的小册子告诉信徒们，这不是一场领土之争，而是一场捍卫东正教价值观的战争。“这是一场神圣的文明冲突，”斯洛博德斯基写道。“没有人能站在这些事件的一边。”

在教堂里，牧师们为一幅圣像祈福，这幅圣像是布蒂娜的办公室委托一位来自顿涅茨克的艺术家制作的，用来纪念基洛夫的士兵。顿涅茨克位于俄罗斯占领的乌克兰东部。这个图标上有一组奇怪的图像:沙皇尼古拉二世、俄罗斯王子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和俄罗斯支持的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前领导人亚历山大·扎哈尔琴科，他们站在不同的位置，虔诚地站在乌克兰顿巴斯矿区的矿渣堆前。

在一个由当地志愿者组织的小型音乐会上，人们唱起了歌颂胜利和热爱祖国的爱国歌曲。三名男子因培养“俄罗斯英雄”而获得奖章，他们的父亲要么是在乌克兰阵亡，要么是仍在战斗。

“每个战士对我们来说都是英雄，今天我们祝愿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取得胜利，”音乐会的主持人宣布。“多亏了他们，我们今天才能够举办这样的活动。”

这场战争背后的公众团结在基洛夫得到了充分体现，其中一个小女孩的父亲在乌克兰作战，她穿着一件t恤，上面写着:“我是英雄的女儿。”

几位年长的居民说，他们把养老金捐给了战争。许多人是二战士兵的孩子，他们现在认为俄罗斯正在进行一场反法西斯的新战争。

十几岁和二十出头的年轻学员正在接受警察和急救人员的培训，他们热切地谈起了自己刚刚在被占领的乌克兰完成的志愿者工作。一名学员说:“年轻人不应该袖手旁观。”当被问及他们将如何解释乌克兰战争时，他们要求跳过这个问题。

然而，一些参加战斗的年轻人对此感到失望。29岁的丹尼斯(Denis)曾是瓦格纳雇佣兵，他的左脚因战争受伤而被截肢，去年瓦格纳士兵向莫斯科进军时，他参加了一场短暂的兵变。他说，他仍然对“腐败和腐朽”的国防部感到愤怒。

《邮报》记者在布蒂娜办公室之外偶然遇到了丹尼斯，他同意见面谈谈他在战争中的经历，条件是只能透露他的名字，因为批评军队现在在俄罗斯是一种犯罪行为。

在烟花标志着俄罗斯日结束之际，丹尼斯抱怨说，“关于这场战争的真相不够，没有足够的真实的、有机的参与。”

“为什么人们还在聚会?”他们为什么要把钱花在烟花和音乐会上?他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每个人都应该帮忙，但大多数人并不觉得战争与他们有关，政客们正在利用它来净化自己，提高自己的支持率。”

丹尼斯说，他计划一旦装上假肢就回到乌克兰。

“我们必须结束这一切，否则西方会认为我们软弱，”他说。“我以为这场战争会很短，最多持续六个月。我们真的完蛋了。我感到失望的是，所有讲述战争真相和俄罗斯国防部真相的人都被立即监禁。”

与此同时，基洛夫的社交媒体页面每天都充斥着葬礼通知，以及帮助寻找失踪父亲、儿子或丈夫的请求。

在基洛夫郊外埋葬柳博夫儿子的墓地里，有大约40个自2022年以来阵亡的士兵的坟墓，上面装饰着花圈和旗帜。30个新挖的坟墓等待着尸体。

在一座坟墓旁，一家人聚在一起说了几句话并举杯。“谢拉加，谢谢你保护我们，”一名自称米哈伊尔(Mikhail)的男子说。“你只在那里待了三天，但至少你尽力了。”

阿纳斯塔西娅·特罗菲莫娃公司这是本报告的内容。